第37章 三十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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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般来说,这种电影的首映式,虽然以首映为名,但在首映之前往往都还有一段新闻采访的时间。

    皇甫雍与苏清河坐在窗边远远看着采访台,没有过去凑热闹的想法。

    主持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开场白,接着就后退两步,请出了今夜真正的主角。

    先走出来的是沈彤明和许若歌,前者扶着后者的腰身,举手投足间满是默契,霎时谋杀了大把菲林。

    接着出来的是在剧中饰演白水一双子女的新人演员,名字分别是王小山、李雯。

    导演龙熙华则穿着一套中山装走在两人身后,微笑着同众记者招手。

    然后一行人依次落座、发言、接受采访。

    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,皇甫雍戳了戳苏清河的胳膊,示意他跟上。

    皇甫雍熟门熟路地领着苏清河来到了放映室的门前,正好看见有穿着制服的青年拿着钥匙过来开门。

    那人偏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装束,没说什么就让他们进去了。

    “趁他们还没来,选个好座位。”

    皇甫雍随口说道,走到了第二排的中间坐下。

    这里的布置和人们平常所见的观影厅不一样,并没有寻常影厅中需要抬头观看的“最佳震撼位”,而是将纵深距离上的最佳观影位设作了第一排。

    并且依照惯例,第一排的位置都是给主创人员准备的。

    苏清河不知道这种惯例,坐下后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不去第一排?”

    皇甫雍笑了笑:“总有一天,你会坐在第一排的。”

    苏清河:?

    他们坐下没多久,就有嘉宾陆陆续续地走进影厅落座。

    沈彤明恰好坐在了苏清河的前面,坐下的时候还朝着苏清河挤了挤眼睛。

    皇甫雍的前面坐着的则是龙熙华,从两人打招呼时脸上的笑容来看,这两人显然是认识的。

    等人们基本落座完毕,观影厅的灯光逐渐暗下。

    一束亮光从众人脑后射向了大屏幕。

    两秒钟后,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电影管理局的过审证明出现在了荧幕上,接着是龙熙华所属的橙微娱乐的LOGO。

    然后画面渐黑。

    雨声。

    雷声。

    喘息声。

    三种声音交织着响起,并逐渐清晰。

    画面中依稀出现了一个赶路人的轮廓,但光线太暗,看不清人脸。

    突然,一道闪电在屏幕中亮起,点亮了漆黑的雨夜,也照亮了赶路人的脸。

    那是一张沧桑、黝黑、粗糙、沾着草叶和泥土、不断流淌着汗水和雨水的男人的脸,张着嘴不断喘气的模样看上去相当疲惫。

    他是沈彤明,也是剧中的浪子白水。

    给了这样一个特写之后,镜头又转回了白水赶路的远景——托闪电和月光的福,倒是隐约能看见他那有些佝偻的身影。

    白水捞起自己的衣领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,皱着眉向前方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在他的前方,隐约能看见几间房屋的轮廓,橙色的灯光从房屋的窗户里透出来,在这漆黑的夜里,仿佛一座座不眠的灯塔,给人以温暖的慰藉。

    远处的雷鸣阵阵,低沉又憋闷的音色像是深藏于腹中的怒吼。

    白水加快了赶路的脚步。

    画面的下方开始打出主演和主创人员名单。

    然后是一阵悉索的声响和老旧的门轴被转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白水拉开了一间屋子的门,橙色的光顿时漏了出来,充满了整个屏幕。

    ——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。

    他走进了屋子,接着侧身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而后镜头上抬、不断拉远,直至那一间屋子变成了漆黑的雨夜里一个小小的橙色光点,镶嵌在画面的右下方。

    浪子白水四个大字慢慢浮现于阴云漫布的夜空之中。

    这部电影是龙熙华的野心之作,大牌云集、倾资过亿等自不用提,更多的还是体现在剧组一行人窝在江苏山村里长达十一个月,多次趁龙卷风过境时出门拍摄等一系列事迹之上。

    其中艰苦不足为外人道矣,记者采访后编撰的稿件亦不能传递其万一。

    龙熙华坦言拍摄到中途,由于天气太过无常,他甚至兴起过放弃的念头,好在有剧组人员的鼓励才能一直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而而今看到这个开头,他眼眸微动,唇角上钩,心中洋溢着一种满足之情。

    剧中的白水是一个浪子,每年十二个月里他有九个月时间是离家不在的。

    而这剩下的三个月,就是汛期到来,水位上涨,村子有遭灾可能的时候。

    他要回到村子里、回到家里,参加劳作,加固堤防,以防村子被大水淹没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来,他都是这样过来的,然而今年却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。

    不寻常的汛期提前,不寻常的降水暴增,不寻常的台风改道…

    对白水而言更不寻常的是,由于妻子的身体每况愈下,而较大的女儿已经到了快要上学的年纪,妻子便希望他不要再在外漂泊,而是留在村子里找一门活计,可以更好地看顾这个家。

    妻子言辞切切,白水先是惊讶、之后不甘、接着迷惘,最后却还是在儿女们既渴望亲近又有些畏惧的眼神里败下阵来,答应了妻子的要求。

    但他虽然决定了不再出行,心里却还是渴求着去往村外的那一片天地,即使是在挖山铲土,装袋固坝的日子里,白水也时常冒着大雨去到村口的芦苇丛里坐着,凝望着远处的背影像是一块不可磨灭的顽石。

    雨水不断落下,水位不停上涨,

    整个村子的人忧心忡忡,白水也变得少言寡语起来。

    某日,儿子在柴房往屋里搬柴火的时候捡到了一只翅膀折断,无法再次飞翔的麻雀。

    他开心地捧着麻雀回到了家里,耐心地拿出米粒一颗颗地喂它,还细心地拿自己的旧衣服撕成布条给它包扎翅膀,剩下的布条则垫在纸盒子里,做成了一个温暖的小窝。

    儿子兴奋地询问母亲是否可以养这只小鸟,母亲则为难地看着白水。

    后者沉默了片刻,半张脸隐进了灯光的阴影里,而后哑着嗓子道:“…它看过更大的世界,不会愿意生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,麻雀就死了。